伊利诺伊大学出版社在哪个城市

​1930年代,苏联雇佣当地妇女,往啮齿动物洞道里投毒。图源:N. D. Mitrofanov,NATURAL NIDALITY OF TRANSMISSIBLE DISEASES / 伊利诺伊大学出版社。

鼠疫的故乡,臭名昭著的欧洲黑死病源头,似乎一直是在更远的东方,中亚。啮齿动物聚居在此,土拨鼠就在广袤的大草原上挖洞道。数千年来,咬过啮齿动物的跳蚤也咬人类,细菌便如此传播开来。此地区出土的5000年前青铜时代的尸骨中,就有引发鼠疫的细菌的踪迹。

然而,二十世纪的短短几十年间,苏联相信他们可以根除鼠疫。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,苏联动员千万人来灭鼠疫,他们喷洒杀虫剂,焚烧任何存活的动物会啃咬的草。这是一场真正的燎原战役,据官方宣称,计划「奏效了」。

1931年,现土库曼斯坦境内的野外帐篷,图示为睡眠台,旨在减少蚊虫叮咬。军事医学博物馆,圣彼得堡,俄罗斯。

苏联鼠疫防疫系统源自沙皇年代的鼠疫防疫设施网络,彼时的鼠疫造成过小范围的影响,但从未灾难性爆发。(直至今日,科学家们仍在研究,为何黑死病细菌致死率如此之高。)后来,该系统也用来预防其他地域性传染病如炭疽,并最终为开发生化武器效力。

2002年,苏联的几个前哨战,仍作为研究机构运行。CNS(詹姆斯·马丁防扩散研究中心/The James Martin Center for Nonproliferation Studies)的生物防御研究人员前去拜访,发现了一系列非官方书籍,名为《苏俄鼠疫防疫趣闻》(Interessting Stories of the Activities and People of the AP System of Russia and the Soviet Union.)

「AP」为「鼠疫防疫」简称,许多防疫工作的细节、照片都仅存于这12卷书中——人物生平、诗歌、草图,因政治罪名被清洗的科学家名单,及对「社会主义或公正社会」的思索稿——系列科学手稿和始料未及的历史细节展现在他们眼前。

前 AP 科学家,莫伊赛·约瑟夫维奇·列维(Moisey Iosifovich Levi)是系列书的编辑。苏联解体后,他开始编纂这套书目。他在第五卷的前言中写道:「愿此卷将鼠疫防疫人的工作留存于历史长河,让我们的故事不至命途多舛如亚特兰蒂斯王国——仅能从古希腊历史学家的记叙中一瞥旧日光辉。」

《趣闻》第一卷。图源:CNS

2002年,《趣闻》末卷还未发行,编辑列维就已去世。但如其所愿,随着书目发行,防疫人的故事免遭消陨。CNS 研究者更是将其翻译为英文,并向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赠予俄稿复件。此书为我们揭开了苏联抗疫往事的面纱,与当年国家所说的版本大相径庭。

苏联为改善北高加索和中亚地区经济,采取了一些列行动。根除鼠疫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,于30年代拉开序幕。他们决定消灭鼠疫杆菌的天然宿主——啮齿动物,武器则是混合磷化锌、黑氰化物和氟乙酸钡毒药的谷物。

明尼苏达大学科学历史学家苏珊·琼斯(Susan D. Jones)在《美国科学院院刊》(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)上发表文章,书写苏联鼠疫防疫系统往事:「成千上万的人被雇来往地洞里投毒」。他们中许多都是当地人的妇女、年轻男孩和失业者。《趣闻》中,科学家偶尔会因这些雇员不靠谱而抱怨。

除了灭鼠,苏联还尝试消灭传播鼠疫的跳蚤。工人把杀虫剂和灭鼠药混合,倒进跳蚤猖獗的地洞中。琼斯说,二战后的几年间,剩余下的军用卡车及飞机也在草原上空喷洒过杀虫剂。最后,他们焚烧植被、犁毁地洞,让存活的啮齿动物无食可觅、无处可栖。

投毒的工人。图源:《趣闻》/CNS

苏联鼠疫防疫系统的员工中有多位妇女

1960年,苏联科学家在《世界卫生组织公报》(Bulletin of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)上扬言,1928年之后的苏联再无鼠疫。但「成功」只存在于新闻里。实际上,科学家们一直在应对鼠疫的爆发。

由于除疫命令由中央下达,地方上对承认行动失败的恐惧无以复加而又合情合理,无人愿意上报真相。

索尼娅·本·瓦格拉姆-戈姆利(Sonia Ben Ouagrham-Gormley)如此说道:「当地政府会说,『鼠疫已被消灭』,或是『我们这儿没有疫情爆发』。因为他们不在意疫情,而疫情会蔓延到苏联其余大地上。」

她曾参与苏联鼠疫防疫系统报告的编纂,现任乔治梅森大学生物防御研究院。当鼠疫在哈萨克斯坦、乌兹别克斯坦的边境爆发时,哈萨克科学家会联系边境另一边的俄方,因为他们总被蒙在鼓里。但戈姆利还说:「如果哈方被告知俄方正在休假,十有八九意味着,俄方正在野外应对疫情。」

1998年,俄国报纸《绝密》(Sovershenno Sekretno)爆出了一系列曾真实爆发的鼠疫。而这只是冰山一角——「莫斯科,1939年;南伏尔加—乌拉尔地区,1945年;中亚,1945年;里海地区-土库曼尼亚,1946年;哈萨克斯坦阿斯特拉罕省,1947-1948年;土库曼尼亚,1949年;中亚,1953年、1955年、1958年;厄尔布鲁士山地区,1970年;卡尔梅克,1979年;里海地区,1980年;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,1981年。」

《趣闻》中,科学家写下他们应对这些疫情的经历。琼斯说道:「我们是在过去的十年间才修复了数据,弄清了真实的鼠疫患者人数。」

鼠疫之所以未被消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——此片区域实在太大,人工投放或飞机喷洒的都不能覆盖。苏联鼠疫防疫系统有超过100个研究所,覆盖11个共和国,但仍然无法完全覆盖这片区域。

琼斯指出,若是苏联成功消灭境内携带鼠疫杆菌的啮齿动物,这里的生态系统将全面崩溃。因为许多物种都以啮齿动物为食,以其地道栖身。谢天谢地这一切并未发生。啮齿动物只在有限的区域被短暂消灭,之后它们则携着鼠疫重回故土。

1948年,蒙古国帐篷医院,为鼠疫患者设立。图源:《趣闻》/CNS

60年代初期,苏联鼠疫防疫系统如梦初醒,不再妄想根除,而是控制鼠疫。

科学家发现,人群中的鼠疫爆发,总是在地区性啮齿动物间鼠疫爆发之后。所以它们展开了系统性的动物监测,以此来监控鼠疫。若某地监测结果显示啮齿动物患病,他们就将全部的精力投放此地。

政府告诫当地人避免接触患病的啮齿动物,对鼠疫患者施以抗生素并隔离,并为高危人群提供疫苗。人类必须学会如何与鼠疫危机共处,正如他们中亚大地上数千年来的先辈。

翻译 | 犬火

编辑 | 吴鞑靼

原文<When Soviets Tried to Eradicate the Plague>

作者 Sarah Zhang 首发于杂志《大西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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